《Science》：营养保健品中的“幽灵”

不论是维生素、微量元素，还是骨胶原、辅酶Q10，都可以被笼统称为“营养保健品”（或“膳食补充剂”），这类介乎于食品和药品之间的东西几乎充斥着我们的生活，它们各种光怪陆离的广告不断宣传光鲜的品牌和神奇的功效，尽管其中很多作用并未被严格的科学实验方法所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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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这些营养保健品不是药物，所以药物监管机构的严格审批过程并不适用于它们。这带来了很大的问题：在很多这样的“神奇”保健品的标签上，对其含有的有效成分语焉不详，或是对其可能的副作用只字不提。在近期的《Science》杂志上，刊登了一篇文章，揭示了保健品产业黑幕的冰山一角。

位于麻省的剑桥健康联盟的一个内科医生Pieter Cohen，与其合作者去年在《Drug Testing and Analysis》上发表了一个令人不安的发现：在美国出售的用于减肥、增进大脑机能和运动机能的膳食补充剂中，有至少12种含有一种人工合成的兴奋剂DMBA。这种化合物的化学结构类似于甲基苯丙胺，而且其从未在人体上做过试验，只在上个世纪40年代做过两次动物试验，其有效性和安全性完全是未知的。

Pieter Cohen。图片来源：news.sciencemag.org

随后在今年4月，美国FDA向14家销售含DMBA产品的企业发出了警告信，认为这些膳食补充剂是掺假的产品。

Pieter Cohen对这个问题的注意起于在其医院就诊的病人，这些患者很多来自在附近定居的巴西移民。他们中很多人产生了一些奇怪的症状，比如一位女病人出现心悸、出汗、焦虑、感觉很累等，而另一位患者则因肾衰竭被送到急诊室抢救，还有一个人因为在尿检中安非他明呈阳性而失去了工作。Cohen发现这些患者的共同之处在于都服用了一种叫做“彩虹减肥药”的来自巴西的膳食补充剂。他将这些减肥药片送到私立的实验室做了分析，其结果让这些医生们大吃一惊，测试表明这些药片中含有苯丙胺、甲状腺激素、利尿剂、苯二氮和抗抑郁药如氟西汀等，那些奇怪的症状一下子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虽然Cohen与其合作者将这个结果发表在专业期刊上，但他知道没有多少人会留意这个发现，于是他利用电台和报纸将这件事向公众宣传。不知是否因为这件事，几年后这种减肥药在巴西被禁。经过不断努力，Cohen及其同事已经确定了膳食补充剂中三种隐藏的兴奋剂药物。

位于马里兰州的军队健康科学大学的Patricia Deuster是另一位长期关注此类物质的研究者。她估计，约有15％－20％军事人员在服用用于健身、减轻体重和增进运动成绩的膳食补充剂，另一个令人担忧的类别包括性功能增强产品。因此，在2013年，她和合作者开始解析这些膳食补充剂的成分。仍未公布的初步的结果表明，到目前为止测试的169种高风险产品中，有107种包含至少一种在体育运动中被认为是“违禁药品”的物质，而这些物质通常并没有明确列在标签上。

Patricia Deuster。图片来源：www.researchgate.net

1994年，美国国会通过膳食补充剂与健康教育法（DSHEA）。在那之前十年，膳食补充剂行业多数集中在维生素和矿物质，如维生素C、铁、钙等。DSHEA建立了第一个广泛的规范膳食补充剂的框架，这也给了膳食补充剂的法律定义：意在“补充膳食”，含有“饮食成分”，例如草药、植物或维生素物质。

同时，该法大幅削减FDA的权力，不要求公司向FDA提供膳食补充剂中在该法通过前就已使用的有效成分。DSHEA还首次允许这些公司在标签上声明这些物质对人体的作用，比如增强免疫系统或保护前列腺健康。只有当有证据表明某种膳食补充剂是不安全的时候，FDA才可能介入。

这个法律虽然得到业内人士和众多消费者（因为它扩大了市场上膳食补充剂的选择）的欢迎，但也受到了医生、记者和消费者保护团体的强烈批评。同时，这一行业成倍增长：自1994年以来，在美国销售的膳食补充剂的数量从约4,000暴增到超过75,000。去年的销售总额达到360亿美元。

DSHEA墨迹未干就开始有了麻烦。一种叫做麻黄的中草药，被一些公司吹嘘为合法的“摇头丸”，来替代3,4-亚甲二氧基甲基苯丙胺（MDMA，摇头丸的主要成分之一）。麻黄虽然是天然产物，但含有麻黄碱，能够刺激神经系统和血管收缩。在1996年初之前，它已被发现和至少15起死亡案例有关。同时，FDA也已定期发出其对肝脏、肾脏等的健康风险警告。后来军队因其造成士兵死亡而停止销售麻黄，伊利诺伊州因为一名16岁小孩服用该物质死亡而在该州停售麻黄。在一名23岁的职业棒球手丧命于麻黄后，FDA在2004年禁止了这种药。

这些故事不仅仅说明美国的药监机构和法规的不足和漏洞，对我们长期以来对保健品的看法，特别是进口保健品的看法，是否也有一些触动呢？

http://www.sciencemag.org/content/349/6250/780.fu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