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普林格自然教你“避雷”学术不端 | 出版伦理那些事儿

根据美国科研诚信办公室（Office of Research Integrity, ORI）的定义：伪造（fabrication）是指编造数据或结果并将其记录发表出来；篡改（falsification）则是指操纵研究材料，器材或过程，或者更改或遗漏数据或结果使研究记录不能准确地描述研究本身。常见的数据篡改现象有选择性地报道数据，篡改图像（包括显微镜图，凝胶图，及放射学影像），剔除异常点或不便的结果，使用带有偏见的方法，更改、增加或遗漏数据点。

数据伪造和篡改一旦被证实，不仅会给作者的声誉带来毁灭性的影响，而且对社会人力，物力，财力带来极大的浪费，基于数据所进行的医学实验及产品也极有可能危害公众健康。

以物理界最大的造假为例，Jan Hendrik Schön曾是德国物理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截止至2002年Schön已与他人合作发表了将近90篇论文，其中不乏像《自然》、《科学》这样顶级期刊的文章。然而没有人能够重复出他的实验结果，一时间质疑声四起调查介入，有足够的证据表明Schön在多篇文章中篡改或伪造了数据。最终Schön被其当时的雇主贝尔实验室解雇并被剥夺了博士学位。36篇论文亦因此遭撤稿，其中有七篇来自《自然》。

目前期刊在稿件接收后会利用一些图像分析软件检查是否有数据伪造或篡改。如有嫌疑，编辑会第一时间联系作者寻求解释。如果作者的解释不够有说服力或者有明显的证据表明有伪造或篡改，文章会被拒收（或撤稿）。有些情况下期刊会联系作者单位并请求调查。

据统计，在施普林格·自然科研诚信部门所处理的案件中，剽窃是出现最多的学术不端现象（其次是署名权）。剽窃是未经授权的复制或企图不注明原文作者，无论是对想法，文本还是结果。根据美国科研诚信办公室（ORI）的定义，剽窃可包括“盗窃或盗用知识产权及对他人作品进行大量不作说明的文本复制”。常见的剽窃现象有复制文本，重复使用数据，在不同的文章中重复使用同一图像及将同一文章以不同的语言再次发表（如将英文论文翻译成中文再次发表）等。

除了批量逐字地重复使用文本外，在对转述或总结他人的工作时也必须确保注明所有权。要特别指出的是，作者当谨慎“自我剽窃”，即重复使用自己已发表的文章中的内容且没有给出恰当的参考文献，包括在不同期刊上发表相同内容的文章或在原来文章基础上添加小部分数据再次发表。有相当一部分的作者并没有意识到自我剽窃是一个问题，而重复发表的问题也因此产生。

检测剽窃除了靠编辑或读者的直觉外，还可使用一些工具，如CrossCheck（免费），DOC Cop（免费），iThenticate（付费），eTBLAST（免费，生物医学领域）等。作者在发表文章时要注意仔细阅读期刊及出版商对原始材料的政策及规定。

署名权（Authorship）也是常见的学术不端“雷区”之一，通常涉及夹带无关作者及遗漏重要作者。署名权常常引起巨大争议的原因在于，它不仅给予作者应得的嘉奖，而且给作者带来重要的学术，社会及经济意义。

事实上，文章的每一位作者都应当或对文章的理念做出实质性的贡献，或参与设计，或获得、分析及解析数据，或开发了用于实验的新软件，或起草或实质性地修订了文章等。文章在提交至某本期刊时需获得所有作者的同意，并且要需列出单个作者对文章的贡献。如果有一些尚未构成作者资格但是却对文章有科学贡献的人，可将其放在致谢环节（Acknowledgements）。 

一些需要大量合作的领域如遗传学、粒子物理，出产的论文甚至可能包含上千名作者。排名顺序完全取决于作者内部的决定，但通常来说第一作者承担大部分的工作，通讯作者作为团队中最资深的研究者位列最后。通讯作者责任重大，不仅要代表所有作者与期刊沟通及协调作者内部的沟通，而且要对前期研究后期文章发表全过程负责。

文章提交后如有署名的改变，不管是顺序还是增减作者，都需要提交一份由所有作者签署的同意声明至期刊。为避免混淆姓名相同的作者，推荐每位作者注册个人的研究者和贡献者ID（Open Researcher & Contributor ID， ORCID iD）。

在第一讲中我们提到图像篡改（包括显微镜图，凝胶图及放射学影响）是广义上数据篡改的一方面。现在有很多的计算机软件能容易地更改或美化图像。适度的图像处理是可接受的，甚至在某些领域是必须的，如增加对比度或提亮画面等，但这样的更改必须应用在所有的图片中（包括对照组）， 且不可影响原始数据的显示。然而还有很多情况下的更改是不可接受的，如增加或移去一些数据或特征以符合作者的期待，把在不同时间点获得的图像或样本整合起来等等。

作者应保存未经处理的数据及元数据文件以便编辑在必要时察看，并需在方法（Methods）中列出图像获取及处理所使用的工具及处理过程。同时在补充材料（Supplementary information）中尽可能地提供关于数据及图像的细节。以凝胶电泳为例，正确展示拼接胶的方法是标明拼接的位置并在补充材料中提供完整的原始凝胶图。对期刊来说，编辑一般在稿件接收前会利用分析软件检查文章中的图片是否有被篡改的痕迹。

在期刊编辑收到文章且初步认为文章符合期刊的出版范围后，稿件便进入下一步，即同行评审。编辑将征求至少两位该领域专家的意见，并参考其意见对文章作出拒绝、返回作者修改或接收（一般在修订以后）的决定。由此可以看出同行评审在文章处理的过程当中起着重要作用，因此操纵同行评审过程也成为常见的学术不端现象之一。

多数期刊会允许作者推荐审稿人，特别是在一些冷门的领域，虽然编辑不一定会采用但这就给同行评审造假提供了可能性。如作者使用第三方服务来提供真实的姓名但虚假的邮件地址，这样实际上第三方就成了“审稿人”，其提供的审稿报告也自然而然对文章展现出极大的偏爱性。或者作者对推荐审稿人与其本身存在的利益关联避而不谈（如推荐了自己的合作者等）而编辑由于某些限制也无法求证不慎采用了这样的审稿人，操纵的行为也就此发生。

因此，为保证审稿过程的公平公正，编辑在寻找审稿人时即使是采用了作者推荐的人选，也要验证其真实可靠性（如是否是该领域的专家，邮件地址是否属于机构邮箱）。并当尽量避免因使用与作者有利益关联（或冲突）的人选而带来偏见。

而审稿人在收到审稿要求后，在初步评估文章发现与自己研究领域不符或明确知道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将审稿意见返回时，应拒绝邀请并向编辑陈述理由。

在上一讲中我们提到同行评审要避免审稿人与作者的利益冲突。那么到底什么是利益冲突？利益冲突只存在于审稿人与作者之间吗？

利益冲突是指在客观数据呈现、分析及解读方面，通过对作者的判断和行为产生潜在影响，而直接破坏文章发表的客观性、公正性及价值的经济利益（如雇佣关系，商业公司捐助研究，担任有偿顾问，持有股票证券，接受酬金等）或非经济利益（如担任无薪顾问或成员，私人合作或竞争关系等）。现实情况是很多作者并不会主动披露潜在的利益关系，一方面是并不了解哪些属于利益冲突的范畴，另一方面也认为披露可能会带来一些负面的影响。需要指出的是，利益冲突并不一定会影响文章的结论及发表，但为避免潜在的危害，期刊鼓励在作者提交稿件时需尽可能详细地披露研究工作中的经济及非经济利益冲突，如为其提供资助的组织团体在其研究中扮演的角色等等。

对审稿人来说，在收到审稿邀请后发现自己与稿件作者或内容间有潜在的利益冲突时，如受雇于同一雇主，双方有合作关系，相同的师承关系，持相反或相似的学术观点等等，需向编辑说明并回避。对编辑来说，如果发现所处理的稿件与自身存在上述某种形式的利益冲突时也应当回避该稿件的处理。

虽然存在利益冲突并不一定会导致作者、编辑、审稿人的偏向性行为，但是不被声明的利益冲突在很多情况下并不易察觉，这就需要多方一起努力来保证科学研究及文章发表的客观公平透明性。

一稿多投是指作者把自己的文章同时或先后（在前刊作出决定之前就提交至后刊）投至不同期刊发表。一稿多投若均被接收，将给期刊、读者及作者带来负面的影响，不仅会因读者在不同期刊读到相同内容而失去对期刊发表独特性内容的信任，而且会围绕发表权等权益产生法律问题。同时这个过程更是对编辑及审稿人时间精力的极大浪费，最终很可能导致撤稿。尽管如此，现实情况下很多作者迫于基金申请或毕业的时间压力，还是会“铤而走险”。然而一旦被发现，如在不同期刊的编辑邀请了同一位审稿人的情况下，将对作者未来的发表产生极不利的影响。

期刊要求作者提交的文章必须是原创且未提交至或发表在其他期刊处。如果作者已将与文章相关的内容提交至它处或者已被接收，需在文章提交时在投稿信中向编辑说明。在某些情况下，某些期刊如自然及其姐妹期刊，接受作者在提交文章前发表会议摘要和将其全文提交至预印本服务器上预先发布，但作者亦需在投稿信中说明。如果作者对发表周期有顾虑，亦可写信与编辑沟通，切不可因心急而一稿多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