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维加斯枪击案凶手怎么了？一名精神科医师的推测
14
Oct
医脉通导读
本文仅为基于现有信息的推测，不能也不应该与明确的精神障碍诊断画上等号。然而，这些内容已经勾勒出了一个人格特质复杂、最终沦为暴徒的人的轮廓。愿悲剧不再重演。
当地时间2017年10月1日晚10时20分左右，美国拉斯维加斯一场室外乡村音乐节发生严重枪击事件：64岁的白人枪手史蒂芬·帕多克（Stephen Paddock）从对面曼德勒海湾赌场酒店的32层向楼下观看演唱会的观众开枪扫射，导致至少59人死亡，527人受伤。
案发后，调查人员请心理分析师参与调查，试图弄清凶手的作案动机，但未得到结论。
我们需要更好地理解这一事件，以及尽可能预防此类事件再度发生。凶手究竟处于何种状态，出于何种动机，这些问题深深地压在了很多人的心头。事发后，针对凶手的猜测可谓众说纷纭，其中不乏贬损之词，如「怪物」、「异教徒」、「疯子」之类。这些术语提示，人们与凶手共情甚至加以同情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然而，精神科医师眼中的凶手可能有所不同。
根据著名的Goldwater守则（详见文末），若没有进行精神检查及获得授权，精神科医师不允许对公众人物进行专业分析及诊断，即便是已经去世的人。然而作为专业人员，精神科医师采用各种手段，尽可能预防针对社会的潜在安全隐患，或许拥有更高的优先级。这也反映在了今年年初一些精神科医师对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分析中。
（背景阅读：特朗普罹患精神障碍？外国同行的一些观点）
资深精神科医师Steven Moffic博士对事件发生后针对凶手的部分评论进行了总结和分析，原文发表于Psychiatric Times，以下为编译（均为当地时间）：
10月3日，周二
▶ 美国总统特朗普：「纯粹的邪恶」（Pure evil）
特朗普并没有解释自己如何得到了这个结论，但这是个宗教层面的结论，而非政治层面。
精神科医生通常不提「邪恶」二字，我只有在监狱工作时才开始用这个词。正如我几年前写的博客：对于某些人，实在没有其他什么词能解释其长期的不良行为。
▶ 拉斯维加斯警长：「精神变态」（Psychopath）
对于精神科医师而言，「精神变态」从诊断上看接近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此类患者一生中可能出现很多有害行为，且无悔过之意，但这一点在这名凶手的身上并不明显。
我们所知道的是，凶手的父亲不太安分，既往有抢劫及越狱史。我们还知道，反社会倾向存在遗传性。无论如何，凶手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 大众意见：「精神病」（Mentally ill）
正如很多类似事件发生后一样，很多人是这么认为的，但并没有明确提到那些出镜率很高的精神疾病，如精神分裂症。
6月下旬，患者曾获医生处方50粒10毫克剂型的地西泮，每日服用一粒，提示可能存在焦虑或失眠的问题。
▶ 「赌徒」（Gambler）
诊断赌博成瘾时，患者的赌博行为须超出自身控制能力。本例凶手的确存在赌博行为，但似乎并不满足这一要求。
10月5日，周四
▶ 邻居：「有点儿问题，但不是精神病性的」（But not psychotic）
邻居说：「他（凶手）只是一条冷淡而不合群的鱼（cold loner fish）……稍微有点儿古怪而已。」听起来，有阿斯伯格综合征的感觉？
10月6日，周五
▶ 脑肿瘤（Brain tumor？）
据说，凶手的女友告诉FBI，凶手会躺在床上呻吟和尖叫：「Oh my God!」 如果这是真的，就提示凶手可能存在间歇性的心理和/或躯体疼痛。这里有一条对我们精神科医师的告诫：当我们无法明确做出精神科诊断时，患者可能存在隐匿的、难以诊断的躯体疾病。
例如，会不会有一颗生长缓慢的脑肿瘤影响了凶手的决策力？这么怀疑并非完全没有依据：1966年，「德克萨斯钟楼狙击手」查尔斯·怀特曼（Charles Whitman）使用一把大威力狙击步枪，在九十分钟内射杀了十余人，并射伤三十人，随后被警方击毙。尸检显示，查尔斯·怀特曼罹患脑肿瘤。然而，拉斯维加斯枪击案的凶手已经饮弹自尽，尸检似乎已经得到有用的结果。
也有很多人得到结论：凶手「不符合屠杀凶手的特点」，既往也无犯罪史。
10月8日，周日
▶ 凶手的弟弟：「天性谨小慎微，控制欲很强」（「A meticulous, controlling nature」）
纽约时报的一篇题为《应该早告诉你们，他是个可怜的混蛋》的文章援引了凶手弟弟的描述，称凶手天性谨慎，且掌控欲强。基于本文，凶手带有一些强迫特质。
注意，凶手是一名退休会计师。
10月9日，周一
▶ 凶手：「我是最大腕的」（biggest）
CNN的一份报告翻出了凶手自己在2013年的陈述。凶手表示，自己是「世界最大腕的电视扑克玩家」；不管那是不是真的，他现在已经是最大规模的屠杀案的凶手了。
一般而言，一旦我们听到有人说自己在某个领域是「最大腕」的，我们就要考虑过度自恋的可能。关键是，一旦受到羞辱，自恋者可能会采取某种形式的报复行为。
结语
以上只是基于现有信息的猜测，不能也不应该与明确的精神障碍诊断画上等号。然而，这些已经勾勒出了一个人格特质复杂、最终成为暴徒的人的轮廓。我们希望能有更多的信息获得澄清。愿悲剧不再重演。
延伸阅读：Goldwater守则
Goldwater守则（Goldwater rule）是APA伦理规范章节7.3的非正式名称，第一版于1973年问世，至2017年仍然有效。
1964年，杂志FACT发表文章The Unconscious of a Conservative: A Special Issue on the Mind of Barry Goldwater，组织数千位精神科专家进行投票，评估参议员Barry Goldwater的精神状况能否令其胜任总统职位。编辑Ralph Ginzburg因此吃了官司，并赔偿75,000美元。
Goldwater守则的内容为：精神科医师有时会被询问针对一些公众人物（精神状况）的观点。此时，精神科医生可以与公众分享一些一般性的专业知识；然而，在未开展检查及获得授权的情况下擅自发表专业观点是违背伦理的。
针对此个案，精神科医生可以就疾病进行科普，由公众自行判断这些条目是否适用于具体的人，直接使用专业术语解释个体言行是不妥的。
参考资料：
1. Steven Moffic. What Was Wrong with the Las Vegas Mass Murderer? Psychiatric Times. October 13, 2017
2. 中国新闻网. 《美国赌城枪案致59人死527人伤 警方已搜出34支枪》
3. 中国新闻网. 《拉斯维加斯枪击案经过精心策划 枪手曾服用镇静剂》
4. Charles Whitman. Wikipedia. https://en.wikipedia.org/wiki/Charles_Whitman
5. Goldwater rule. Wikipedia. https://en.wikipedia.org/wiki/Goldwater_ru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