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游戏｜英国退欧对欧盟各国权力分布的影响

原创文章首发于唧唧堂，作者：唧唧堂研究人 LP

2016年6月23日无疑是历史性的一天。英国退欧公投382个投票区计票最终显示，51.9%的民众选择支持脱离欧盟，而英国首相卡梅伦也于次日宣布辞职。这次英国与欧盟之间的博弈随即在全世界范围内造成了影响：英国金融市场遭受重创，英镑暴跌，创30年来新低；黄金日元暴涨；欧美股市前景暗淡，亚洲股市也应声下跌……

英国与欧盟的关系从不简单。最初，英国并无加入欧洲经济共同体的意向；而当英国改变主意时，它的入欧申请被法国否决了两次；最终，于1973年，英国正式加入了欧洲经济共同体。2013年，卡梅伦领导的保守党承诺在赢得大选后会进行退欧公投，一方面是为了分流英国独立党的选票，另一方面卡梅伦也希望以此作为筹码为英国在与欧盟谈判时获得更好的条件。赢得大选后，卡梅伦推动保守党通过退欧公投法案，最终将公投定在2016年6月23号。实际上，在英国之前，格陵兰岛就于1985年因与欧盟在捕鱼业上的分歧退欧，但英国作为第一个退出欧盟的主权国家，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而且涉及政治经济各个方面。

此文主要从英国退欧对欧洲理事会权力分布的影响这一角度切入。

欧洲理事会是欧盟中主要的决策主体之一，每个国家选出一个代表进行投票，国家间规模的差别由投票的权重体现。里斯本条约签订之后，投票生效的条件是至少55%的国家以及至少投票代表的65%的人口支持。这一规则使我们可以清晰的预测英国退欧对欧盟权力分布造成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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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票模型

我们可以利用简单博弈构建出欧洲理事会的投票模型：假设为一合作博弈，可转移效用在获胜时为1，在失败时为0。模型的重点在于研究各国权力，即改变欧洲理事会决策的能力，这可以用权力指数 (power indices) 表示。权力指数显示，当做出一个选择时，某一特定博弈方对做出该选择的决定性作用的概率为多少。

沙普利—舒贝克指数 (Shapley-Shubik index) 是最著名的权力指数之一，将沙普利值 (Shapley value) 运用到简单博弈即可得到：投票者按随机顺序投票；如果某一联盟获得胜利，则投出最后关键一票的博弈者 (pivotal player) 将获得可转移效用。

对于任意简单投票博弈v中博弈方i的沙普利—舒贝克指数，可由下列式子计算得到。

数据和结果

欧洲理事会投票的结果基于人口数量。欧洲统计局提供了当期人口的数量，并做出了直至2080年的人口预测。Bräuninger和König的研究提供了权力指数，可以利用其计算出沙普利—舒贝克指数：首先计算英国退欧前的情况（28成员国），其次计算英国退欧后的情况（27成员国）。

权力的变动是可预测的。新成员属性 (Property of New Members) 指出当有新的博弈者进入投票博弈时，所有旧有成员的投票权力将下降；相反，当有博弈者退出时，其他人的投票权力会上升。因此，英国脱欧会导致大部分国家的沙普利—舒贝克指数上升。而对于小的成员国，则存在新成员悖论 (Paradox of New Members) 的现象：当英国未退欧时它们的权利指数较大。这是因为，小国家并不能在人口上占有优势，但却可以在决定胜负时发挥关键作用，比如欧洲理事会投票生效的人口指标已经满足，但国家指标还没有满足。当大国退欧时，这种机会就没有了，因为可以将小国看成是大国的补充品。

那么，英国退欧真的会使其他国家受益吗？除了上述分析，我们还需要考虑到英国对于欧盟的贡献。英国是欧盟的净贡献国，8.822%的欧盟预算由英国缴纳。因此，虽然英国退欧会使得欧盟中其他国家的投票份额变大，但与此同时，“蛋糕”总量变少了。将此纳入计算，可以得到各国矫正过后的沙普利—舒贝克指数。

矫正过后，可以发现大部分国家都因英国退欧受损。如果一国人口小于600万，则会损失10%的原有投票资源，而人口在2000万左右的国家仅稍有收益。有趣的是，欧盟最大的四个成员国，法国、德国、意大利和西班牙在英国退欧后收益最大。西班牙是最大的赢家，从长远来看收益高达30%。下图是各国在英国退欧后的矫正权力指数与退欧前的权力指数之比和人口数量的散点图，可以比较清晰的展现各国权力指数的变动。这种趋势和里斯本条约对投票生效时的人口标准和国家标准两个规定有关：大国可以和英国相互替代，但小国只能作为大国的补充。

综上，可以看出，英国退欧虽然会提升欧盟中大国的权力，但会导致大部分国家受到损失，其中小国受损最为严重。

参考文献

Kóczy, L. Á. (2016). How Brexit affects European Union power distribution. Available at SS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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