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lrich Volz：中央银行数字货币时代的国际货币竞争

【编者按】2020年12月18日，由中央财经大学国际金融研究中心、中央财经大学全球金融治理协同创新中心、中央财经大学金融学院共同主办，双威大学杰弗里·萨克斯可持续发展中心、第一财经研究院和普华永道中国协办的"第九届亚太经济与金融论坛”成功举办。本届论坛主题是后疫情时期全球经济的恢复与结构性变化”。会议特邀伦敦大学亚非学院可持续金融中心主任Ulrich Volz教授发表演讲。本文根据英文演讲内容整理，未经本人确认。

Ulrich Volz

伦敦大学亚非学院可持续金融中心主任

我的发言是关于央行的数字货币方面的内容，主要探讨国际货币的竞争。

  在过去的几年中，人民币国际化的趋势非常明显，同时也有许多专家学者在讨论国际货币的竞争的相关问题，这些讨论都非常充分。但是，人民币国际化在国际上的讨论方面没有那么热烈了，至少说在美国和欧洲的热度有所下降了。我认为，当前大家更为关注的，也是未来的一个热点话题，就是央行的数字货币（CBDC）会如何对于国际金融体系产生影响。

  首先，央行数字货币的出现，将会在国际货币政策或者说竞争方面展开全新的一章。同时，对于金融来说，未来是数字化，中国也处于这方面的前沿，中国在金融科技中处于非常领先的位置，其他国家的市场反应较慢。我们要思考一个问题，数字人民币会不会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或者我们监管的数字人民币和其他的货币监管有什么样的区别。对于中国的数字货币支付进展，大家应该已经非常熟悉，我就不再过多介绍。但是总体来说，我们可以看到，中国人民银行在这方面的动作非常迅速，特别是出台试点项目与研究理论和实践的体系建设方面，从2014年开始中国央行就做这方面的研究了，推出的试点项目到目前为止已经有10亿人民币的交易量了。这10亿就是我们所说的数字人民币的交易量，所以在这方面我认为中国的进展还是非常迅速的。

除了中国市场内部关于数字货币的发展情况之外，我们发现，人们逐渐减少对现金的依赖，而更多采用电子支付的方式。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对于商业银行来说，商业银行在数字人民币发展过程中将会发挥重要的作用。数字人民币和比特币等加密货币不一样，数字人民币不是用区块链发布的，所以所有的数字人民币必须要由银行来进行计价。数字人民币的最新的进展表明，可以由监管部门来追踪钱的流向，从公共政策的角度来说，这是非常有用的，因为它可以用来追踪整个资金的流向。同时，监管部门还可以追踪比如说反洗钱，或者恐怖主义融资等。另外，对于监管部门来说，也可以有效的进行对货币政策的干预，然后通过追踪检测监测货币政策的效益是否能实现。当然还可以采用负利率，或者其他市场操作的方式，这些都是数字人民币的优点，而现金可能无法实现的。

从国际化的角度来说，中国不仅仅建立了一个全国范围内的区块链框架，还在今年夏天推出了服务链，即网络的国际版。区块链服务链（BSN）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只有在行业内，对区块链比较关注，或者说对金融科技比较感兴趣的人才会注意到，大部分人从来没有听说过BSN的概念。但是你可以看到，区块链服务链确实改变了整个格局。实际上，区块链服务链为数字货币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同时它也瞄准了未来的海外市场，比如巴西。

尽管目前央行数字货币的体量较小，但是意义较大，比如说可以用在跨境支付当中。现在人民币的跨境支付完全建立在美国的SWIFT系统上。同时美国政府也经常会把跨境支付、交易体系作为一种计划，用它来对其他国家进行金融制裁。有些国家，比如俄罗斯，也希望能够绕开美国金融体系的垄断地位。现在，数字人民币，或者说人民币和国际的区块链，确实给我们带来了一个真正的跨境支付的替代方案。当然现在仍然处在初期的阶段，但是它确实可以产生较大影响，影响到我们所说的跨境交易。   

从中国的角度来说，我认为优势在于贸易融资，包括供应链，都可以满足区块链使用的要求。在这两个领域当中，我认为中国还是具有较大优势的。同时可以看到，中国一直积极参与到全球的价值链网络当中，也在国际贸易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因为中国是很多国家非常重要的贸易合作伙伴。因此，在开发数字人民币或者建设数字人民货币的过程中，在使用区块链的网络和技术方面确实有许多优势，同时也可以加强人民币作为国际化货币的地位。另外在国际贸易当中使用数字化人民币，也会对其他的交易、结算方式产生影响，同时也会进一步强化人民币。我认为在未来的几年中，我们会看到一些新的变化，比如，数字人民币会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但是现在我认为我们进入到了全球央行货币的数字货币的竞争当中。因为从央行的角度来说，中国在这个过程中是领跑者。各国央行确实存在竞争关系，比如说欧央行或者美联储，他们都进行了相同的开发和研究，但是他们的进度落后于中国。在欧元区，欧央行几个月之前发了一个报告，叫做数字欧元，欧央行的行长做了一个发言，他当时说，他觉得数字欧元是处在非常顶尖的地位，同时他也谈到过，说我们要捍卫欧元的地位，所以我们也应该准备好数字化的进程。你可以看到在欧洲现在也是紧随其后的。美联储现在也在对数字化美元进行谋划，美联储的前行长伯纳德提到，因为数字货币非常重要，所以美联储希望保持在研究的前沿。另外美联储也建立了一个技术实验室，吸引了各方的专家加入到团队中，他们也一直在搭建平台，测试各种不同的技术。所以他们也希望能够推动数字货币的发展。

另外，我们现在处在一个时期，我们不仅仅是有中美之间的贸易战，我认为贸易战的背后实际上是一场科技战争。这也使得美国现在存在一些担心，因为中国在一些重要的领域，包括人工智能、数字技术方面是领先于美国的。对于美国来说，他也比较担心将来会不会丧失原有的技术优势。他们正努力的减少中国企业在美国的份额，或者说对中国企业进行一些限制，也包括限制中国的官员等等。同时这也在国际社会中引起了极大的担忧，比如说欧洲担心，中国将来会不会在数字技术方面占据统治地位，毕竟中国现在是领跑者。欧洲希望在未来的几年中进一步的加强和巩固其领先地位。同时，欧洲现在夹在了美国和中国的中间，所以无论如何，欧洲可能会变成跟跑者，在数字经济当中欧盟还没有最终的决定。我认为这种竞争对技术的发展是不利的，会不利于全球的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