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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图：赛先生（数据来源：Worldometer)
今天英国“封国”的第一天，也是我的第一篇抗疫日记。如果没有出什么岔子的话，现在本应该在前往香港的飞机上或是在新加坡机场等待转机回北京了，然而我现在还在躺在剑桥宿舍的床上敲击键盘。在决定近期不再尝试回国之后，昨天终于睡了这一周以来第一个安稳觉。整个世界都像坐上了加速器，一切都变得虚幻且不真实，身在其中也难免变得焦虑。这几天被机票折腾的心神不宁、寝食难安，前天一大早就收到了新加坡禁止转机的新闻，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前两天还和人夸新加坡在疫情期间特事特办，给留学生打通了一条回家的路，转瞬之间这条路就断了。匆忙之下，又想曲线救国买了一张平日里无论如何都不会买的路线，因为虽然新加坡这条路断了，至少香港也是一个选择，正当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的时候，噩耗又来了，香港选择了和新加坡一样的政策。其实买票的时候就心想，香港和新加坡这么类似，估计政策都类似，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留学生第二条回家的大通道也因为相同的原因被封死了。很遗憾，无论是新加坡还是香港，我都是只要提前一天就可以赶上了，或许留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十几天前还在大谈特谈要对病毒放任自流的英国政府，在这十几天里被现实无情地敲打，不得不采用他们之前嗤之以鼻认为没有基于科学的防疫措施，并且随着疫情发展不断加码。就在昨晚，伴随着英国首相Boris Johnson公开电视讲话，英国终于走到了“封国”这一步，对于英国来说，这种措施可以说是史无前例了。想起来十几天前，系里的同学在群里讨论当时英国的防疫政策。我说以我在中国的观察，如果不采取有力措施英国将很快变成意大利。一个英国同学非常不屑，认为我过度反应，说难道像意大利那样全民隔离吗。他一定想不到，十天之后英国真的全民隔离了。他的想法代表了很多普通英国人的想法，认为这个病不严重，对于年轻人来说，得了的话最差也就是一个“大号流感”，因此就完全放松了警惕。同楼里的外国同学在学校宣布要在家工作之后就像是放假了一样，这几天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楼下草坪上开派对传来的欢声笑语。说来也是巧，这几天的天气真的是分外好，这在常年阴雨连绵的英国实在是太过罕见，面对这样的诱惑，成千上万的英国人走出家门，挤爆了各大景区。或许正因为如此，才有了昨天的英国“封国”。今年春节期间，我回家过年，然后正月十五后又回到英国，感觉历史的大幕真的是在自己面前徐徐拉开，就这样成为了历史的见证者和亲历者。中国封城，英国“封国”全赶上了。在21世纪二零年代的第一个年头，面对病毒这样一个无形且无处不在的敌人，作为人类和千年前的祖先似乎别无二致，除了关上大门好像没有其他选择，每个国家、每个城市、每个家庭、每个人都在竭力切断与他人的物理联系，取而代之的是通过互联网编织成的这张巨网来进行交流，每个人都变成了这个网络上的节点。当空间和距离的界限被打破，作为人本身可以支配的一些自由其实在无形中被让渡了，当工作从朝九晚五变成了随叫随到，作为个体能留给自己的时间其实更少了。虽然这个进程是不可阻挡的，但是这次疫情在无形中加速了这个进程。整个社会的组织架构似乎都在变得扁平，之前所谓的种种层级被一条条直接的“最短路径”所取代，人类在异化的道路上似乎也越走越远了。昨天，卫生大臣宣布要将伦敦的一个会展中心改造成为一间有四千张床位的方舱医院，还将之起名为“南丁格尔”，与此同时也在招募数十万名社区志愿者，还征召数万名退休的还有刚毕业的医护加入前线，而这些措施至少需要两周才能见效。今天的天气依旧很好，上午上了网课，下午开了组会。组会时候，组里塞尔维亚的同学正在打包行李，因为塞尔维亚政府专门派了包机接滞留在英的留学生回家，机票都是免费的，听完之后内心竟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组里的人问她回去是不是要被隔离，她说英国还不在塞尔维亚政府所列的高风险国家之中，所以可以直接回家。于是众人议论纷纷，都对英国目前的确诊病例数产生了怀疑，表示现在英国的确诊病例绝对只是实际病例的冰山一角。我于是补充道，英国输送到中国大陆的确诊病例都超过了一百多例。
其实不仅仅是中国大陆，作为第一阶段抗疫优等生的中国香港以及新加坡的防线也是直接被英国的输出病例所击垮的，也成为了导致其后续采取边境封锁等一系列强力措施的重要原因，也表明了所谓“佛系抗疫”的破产，当然也间接导致了我无法按时回国。在防疫的过程中，一个国家的不负责任，对于其他国家所带来的影响也是巨大且致命的，尤其是在全球化已经势不可挡的今天，各国之间的交流远非之前可比，所以说我们现在是真正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抗击疫情的成败从来不取决于能力最强的国家，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一块板，因为每一个国家都不可能长期关闭自己的国境来闭关锁国以阻挡病毒的入侵。很遗憾，英国一开始就扮演了这样的一块短板，今天距离英国政府提出所谓的争议巨大的“群体免疫”理念整整两周了，作为世界交流最重要的节点之一，这一政策的直接后果就是导致英国的输出病例在全世界遍地开花，从而成为了病毒扩散的最好帮手。虽然在这之后，英国政府很快就放弃了这一理念，并不断升级采取的措施，但是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所带来的后果已经无法挽回了。当然，英国政府现在采取的一系列措施，个人觉得还是很有力度的，就看具体成效如何了。在今天的新闻发布会上，Boris特意提出来在英国政府宣布要招募25万名社区志愿者之后，24小时内有超过40万人报名。这个新闻还是很让人感动的，因为在这样的艰难时刻更需要守望相助。其实政府没有行动之前，本地社区以及大学内部就组织了各种各样的互助小组，其中包括为隔离人员运送物资的小组、为找不到住处留守学生提供临时住所的小组还有为大家提供心理疏导的小组，每个互助小组都有不少志愿者报名。已经憋了好几天的我，响应政府的号召出门骑车锻（luan）炼（guang），这座大学城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以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见了踪影，只有零星的出门锻炼的行人。整座城安静的就像是只属于我一个人，风拂过康河，留下几道波纹，河畔的金柳也在独自招摇，一棵棵花树无奈只能孤芳自赏，偶尔传来的是几声清脆的鸟鸣。也许只有人类默默隐去，自然才能真的回归其本源。 今天依旧晴空万里，上午进行了所里每周一次的genetic forum，只不过从线下换到了线上。最让我震惊的还是国内的两条最新政策，一条是中国民航局发布的：“国内每家航空公司经营至任一国家的航线只能保留1条，且每条航线每周运营班次不得超过1班；外国每家航空公司经营至我国的航线只能保留1条，且每周运营班次不得超过1班。”另一条则是外交部发布的：“鉴于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范围快速蔓延，中方决定自2020年3月28日0时起，暂时停止外国人持目前有效来华签证和居留许可入境。暂停外国人持APEC商务旅行卡入境。”前一条意味着留学生基本上只能选择在所在国留守，因为随着各个国家的旅行限制，本来可以选择的回国路线就已经寥寥无几，只能寄希望于国内航空公司的直飞，而新政策一出，能买到国内航空公司的每周一班的回国机票的概率和买彩票已经差不多了，若有余票，按照现在的行情估计也近乎天价。包括我在内很多想要错峰回国的人，估计可能要完全断了在疫情结束前回国的念想了。国内现在面临的巨大的输入性风险，同时也明白一线的工作人员早已精疲力竭，出台这一政策可能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但是可能缺了一些温情与温度，尤其是对于这些在国内疫情一开始就把当地的包括口罩、防护服等防护用品都扫光的海外华人来说，确实有一种被祖国抛弃的感觉。成年人还有能力去照顾自己，对于那些还没能回家的未成年人留学生来说，他们在所在国可能面临着巨大的风险，这样的政策的出台，对他们幼小的心灵可能会造成巨大的冲击，而他们在国内的家人也会十分担心自己孩子的处境。第二条新闻则意味着我们正式走进了“封国”的阶段，细想来所谓的“地球村”还真是脆弱不堪，这两年接连不断的贸易战早就为全球化蒙上了一层阴影，而如今新冠肺炎病毒的出现，直接让各个国家都选择了关上大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宣言在病毒面前不免也得退上几步。全球范围内，确诊感染新冠肺炎病毒的病例已经超过了50万例，确诊病例的增长像是坐上了火箭，这其中包含不少我们认知中的名流巨贾，在病毒面前，每个人都有被感染的机会。今天又是大晴天，谁能想到，在英国宣布“封国”之后连续一周都是平日里十分罕见的大晴天。最近因为扁桃体发炎所以其实一直在休养生息，从小学开始一直到奔三了，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扁桃体发炎，想想也是没谁了，所以并没有干太多正事儿。经过一周的休养生息，在抗击扁桃体发炎的战斗中终于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下周终于可以顺利复工了。昨天说最近大家买的机票就像是买彩票一样，中了就可以回家，不中就就地留守，今天彩票就开奖了。昨天还和朋友说，我俩至少有一个人还能回去的吧，因为我俩是不同时间的国航机票。命运就是这么猝不及防地给了大家一个惊喜，刮开抽奖区，发现都是谢谢。有人说经历一些突发事件时，人们要依次经历否认（denial）、愤怒（anger）、讨价还价（bargaining）、抑郁（depression）和接受（acceptance）这五个阶段。其实前两张机票被取消之后，我就已经到了最后一个阶段。然后这一周其实在剑桥过得很舒服，而且剑桥的疫情也没有那么严重，真的是获得了难得的自由与清静，楼下的两家超市的物资也很齐全，没事的时候骑车出去逛逛还可以独享一个人的剑桥，回不回国其实对我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再想想回国过程中所面临的各种风险，以及所付出的包括时间和金钱在内的各种成本，留下来其实不失为一种好选择。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样的条件，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处境可能已经非常艰难，很遗憾，这些人回去的希望随着一纸令下就这样破灭了。今天最令人震撼的新闻是，英国首相Boris Johnson确诊感染新冠肺炎病毒，就在他宣布其检测结果为阳性没多久，卫生大臣Matt Hancock也宣布其检测结果为阳性，而首席医学官Chris Whitty则宣布其出现了感染新冠肺炎的症状，三人目前都按照他们制定的指导意见居家隔离。再加上之前确诊的帝国理工学院教授、领导团队在本次疫情中发布多篇极有影响力的报告的Neil Ferguson，英国抗击疫情最高决策层的几位关键人物只剩首席科学顾问Patrick Vallance目前还没有出现症状，这个感染集群应该是目前级别最高的感染集群了。希望他们都可以顺利战胜新冠肺炎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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