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超越人类的终极人工智能算法将会来临？

（本文首发于2017年4月6日《南方周末》，原标题为《超越人类的终极算法将会来临？》）

2017年一季度AI领域的热点主要包括：DeepMind的Master以60∶0全胜人类所有顶尖棋手；在美国匹兹堡的大河赌场(Rivers Casino),一个名为Libratus的人工智能在共计12万手的一对一无限注德州扑克比赛中击败了四名顶尖人类高手，斩获20万美元奖金；再有就是在中国上演的百度大脑对仗“最强大脑”之战。

《西部世界》第一季同样描述的是人机大战，战争场景设在美国西部荒凉的大峡谷，结局同样是机器崛起，人类落败——正如莎士比亚的诗句：“这些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结局”。

《未来简史》《西部世界》和《降临》可说是西方文化界在2016年的新三部曲，一书、一剧、一电影，都是面向未来，对人类世界观的新洗礼。《西部世界》从10月开播到12月大结局，《降临》于11月11日在美国公映，《未来简史》的冲击波则刚刚席卷中国。

从这新三部曲的总体思想框架来看，对人类文明的反思更为深刻，对未来世界运行模式的期待更具开放性，体现了人类在进化过程中对自身在历史时空中位置的新认知。

大家所熟悉的好莱坞作品，《终结者》《星际穿越》等等，凡是机器人或外星文明与人类的战争，无论异质文明最初看起来多么可怕、恐怖，最终还是无法战胜人类智慧和人性，所以在过去人类精英的潜意识里，人类文明无法超越。

但《西部世界》将这个政治正确的世界观彻底颠覆掉，一举否定了人性、人的智能与潜力。在西部世界里，机器人不仅可以永葆青春，拥有超级智能，而且是真、善、美的化身。而人类作为西部世界的游客，总体群像是麻木、服从本能，你无法对其中任何一个人类角色形成好感与认同。

与最终变得残暴的强人工智能——德洛丽丝相比，《降临》这部主流科幻片中，将人类塑造成服从命运安排的和平主义者。影片不仅倡导异质文明的兼容，大国文明的融合，语言沟通与理解的重要性，更歌颂对自然命运的沉浸，明知人类个体命运的局限性而欣然接受的态度。

人类针对强AI的态度，从2016年开始整体逆转。《西部世界》里，出现了有完备自我意识与控制能力的强AI，其有望成为新世界的主人。在《降临》的叙事逻辑里，通过新语言与世界观得以洞悉未来的人类代表，选择了以善良与热爱作为对无常命运的应答。这代表人类对异质文明的态度从强烈自我保护、激烈抗争，变为更具开放性，对技术探索带来的无穷未知与颠覆可能性更包容。

以色列历史学家尤瓦尔·赫拉利的新书《未来简史》将这种AI乐观主义推向极致。对西方世界而言，接受一种来自犹太人的新思想甚至新宗教并不难，因为西方文明的大部分历史是有神论主导，甚至牛顿也信仰上帝。从尼采说上帝死了，到现在尤瓦尔·赫拉利重新把AI推到技术上帝的位置，不过一百多年时间。人类自己充当上帝角色，即使从达尔文出版《进化论》开始算，不到200年。

尤瓦尔·赫拉利认为，未来人类社会将是高度两极化的。大多数人可能不再具有军事和经济上的价值。对大多数现代工作来说，99%的人类特性及能力都是多余的；随着算法将人类挤出就业市场，财富和权力可能会集中在拥有强大算法的极少数精英手中；社会系统仍然会认为某些独特的个人有其价值，但这些人会是一群超人类的精英阶层，而不是一般大众，会形成人数极少的特权精英阶层。

未来人类社会的一个根本矛盾在于，传统民主政治正逐渐失去控制。新科学教信奉所有生物都是算法，而生命则是进行数据处理；智能正与意识脱钩；无意识但具备高度智能的算法，可能很快就会比我们更了解我们自己。

几百万年来，人的感觉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算法。但人类的大脑无法理解新的终极算法。人类只是创造万物互联的工具，而万物互联可扩展到整个宇宙，这个宇宙数据处理系统如同上帝，人类注定会并入系统。只要放弃以人为中心的世界观，秉持以数据为中心的世界观，人类的健康和幸福看来也就不再那么重要。人类只会成为宇宙数据流里的一片小小涟漪。

那么终极算法是否能降临呢？

佩德罗·多明戈斯在《终极算法》一书中认为：生物进化过程的缓慢让人难以接受，一个有机体一生只会产生一条与其基因组相关的信息：它的适应度，反映在后代有机体的数量上，这简直是在浪费大量的信息。他认为机器学习的目标是尽可能找到最好的算法，而进化和大脑不可能提供学习算法。

你可以把生物进化也看做一种算法，只不过输入进化论这个算法的信息是所有存在过的、活着的生物的经历以及命运。对于现在的算法而言，喂养它们学习成长的是数据——所有知识，无论是过去的、现在的，还是未来的，都有可能通过单个学习算法从数据中获得。

（作者为新智元创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