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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晨星
上学期开学不久，有一日在实验室坐定，刚打开QQ，实验室小组的群里就闪动如下信息：本学期研究生院继续安排督导员检查研究生开题和答辩，督导员将严格按照研究生院主页公告的开题、答辩时间去听。目前发现部分学生填写的开题时间地点错误或者不准确。公告的开题、答辩时间地点务必准确无误，以备督导员随时检查，一旦出现督导员检查到的规定时间无人的情况，将视为开题或答辩流程不规范处理。
然后估计A导师忍不住了，看看间隔了一会时间，终于开始在QQ群里加了一句：希望郭XX，李XX两同学在百忙之中抽空仔细检查下自己填写的开题资料，都不是新生了，特别有的博士生，有些低级的错误不应该犯。
郭同学是我了解的被导师点名那位博士生，据我所知，这是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成天泡在实验室，看文献做实验攒paper。而且，她是位女生，做事一向精细，照理说不大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于是，我走到她的位置，问了问她为什么这段时间状态不太好。“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我还有一年的时间读完博士学位。我觉得我的博士论文充其量只能是平庸的。我有点想退学，甚至从博士开始我就有这种感觉。从一开始就觉得有些问题，我不应该继续，但无论如何我现在还是继续，当然，我并没有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但是……我所研究的东西都属于我一直感兴趣的领域。在博士期间我挣扎了很多，这主要是因为我没有得到太多的帮助。现在我感到筋疲力尽。我没有精力继续下去了。我真的觉得我陷入这种境地的原因是那些本该帮助我的人对我的评价很低…他们让我一个人处理我的问题。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不够好，不值得他们关注。我手上也有一些paper。原则上，我可以毕业了。但不知怎么的，我觉得它毫无价值。我知道现在退学是非常愚蠢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博士毕业后是否会继续做科研工作。我觉一直就这么科研下去，我会厌倦这样的生活。”我点点头：“是的，感同身受。我以前读博时，也有你这样的经历。有一段时间也是什么都不想干，觉得前途渺茫，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比如强迫自己看文献，其实看了半天啥也没有看进去。建议你还不如不想呆在实验室，可以出去爬爬喻家山，秋高气爽，登高望远，心情会好点。”她无精打采地点点头。看着她呆若木鸡的样子，我知道她进入了读博的职业倦怠期。![]()
这种经历我也有过：科研工作的投入度在降低；害怕承担拒稿的打击而迟迟不敢投稿小论文；曾经能让我兴奋的诸如开始新的科研项目现在却让我丝毫无感；学习的劲头越来越小；我的同门们或同年级的同学表现优于你（当他们在相互讨论又发表了一篇论文时，自己内心那种焦虑的违和感）；慢慢失去了对科研工作的注意力，更多时间是用来思考读博之外的东西而非作为博士生本身该做的事情；觉得自己写论文的进展缓慢，周期拉长。我读完了博士学位，我和很多博士（生）交谈过，他们的感受和郭同学完全一样或类似。虽然读博严格来说并不是一份真正意义上的工作，但这种现象也很像非读博的同龄人在职场打拼遇到的问题—“职业倦怠（burnout）”。所谓“职业倦怠”大概意思是指个体在工作重压下产生的身心疲劳与耗竭的状态，最早由纽约大学心理学教授F Freudenberg 于1974 年提出的。就我看来，博士生职业倦怠最常表现出来的症状有三种：1. 对科研工作丧失热情，对前途感到无望，对周围的人、事物漠不关心。2. 科研工作态度消极，对需要必须完成的工作越发没耐心、不柔和，如厌倦做实验，阅读文献，找各种理由拖延论文的写作。3. 对自己读博的意义和价值评价下降，待在实验室里的时间减少，常常迟到早退，甚至开始打算休退学。简单说来就是：“心好累、不快乐、没意思”。有些博士生会出现睡眠紊乱的状况（失眠导致发际线进一步退化），他们感到压力、紧张、亢奋、不能放松下来，头脑中总是出现那些令他们忧虑的事情；有些人又睡眠过多，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睡觉，躺在寝室的床上就不愿意起来。不幸的是，目前，人们对职业倦怠的理解很差，没有公认的“治疗”或策略。有些职场上的人有很多这样的对策：抽出时间做瑜珈/冥想/健康饮食，据说能够恢复正常的情绪。职业倦怠是严重的，许多学术期刊甚至《自然》都花了时间来讨论它有多严重。对于研究生和博士生来说，学会自我照顾是很重要的，抽出时间休息一下也是一个重要的恢复方式，具体哪种方式有效，只有当事人自己能够决定选择，并清楚那种方式有效。2018年，哈佛大学研究人员在Atlantic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调查了在该校读经济学专业的博士生中，很多人认为自己读博的研究工作对社会没有用处或益处，这种“读博无意义”的感觉加剧了他们压力。只有四分之一的受访者表示，他们的工作总是或大部分时间都是有用的，而在整个劳动年龄人口中，这一比例为63%。只有五分之一的受访者认为他们的科研工作对他们及社会有价值和积极作用。当然，有种情况更严重，就是可能患有临床抑郁症。据说抑郁症在博士生和研究生中很常见，但不为人所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2015年的一项研究发现（TheOther Mental Health Crisis），调查样本中近47%的研究生情绪低落。筛选出的抑郁率最高的是艺术和人文领域（64%），高于STEM（43-46%，STEM为科学Science、技术Technology、工程Engineering、数学Mathematics的缩写）、社会科学（34%）和商业（28%）。不幸的是，很少有研究生或博士生会去寻求帮助，而且很可能只会责怪自己，这与ta的冒名顶替综合症（感觉自己的成功不是理所应得的，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很烂，能力很差，是冒名顶替的，是一群有能力的人中间的水货）或完美主义相一致。如果一个博士生出现这种非常艰难的时刻，那么ta在读博时还有要付出更多。其实，对于博士生来说，大家的智力都差不读的，基本呈正态分布，所以也许博士生的心理健康是决定博士生最后顺利毕业的一个重要因素。博士学位很难，而且有时让人感觉沮丧，让人筋疲力尽。但最好的博士学位是完成的博士学位！郭同学听起来已经完成了所有需要完成的事情，她只需要完成一篇毕业的学位论文即可。通常，大家读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为了通过博士学位，有些人多年来几乎没有任何休假（有时候甚至在除夕或者大年初一还在修改论文）。作为博士生，你回忆的最后一次休假是什么时候？当然，现在大学几乎肯定提供心理健康服务，哪些专家知道研究生和博士生所经历的各种问题，可以找他们寻求帮助，虽然大部分研究生和博士生（包括本科生）并没有这样的意识。要知道，没有一段工作能时时的源源不断的给博士生们正向激励。那怎么办？就我是这么理解的。作为已经是成年人的博士生，需要制定一个毕业计划，明确什么时间节点是需要完成的事情。答辩资格论文及学位论文的要求是什么？对于学位论文，要理清其的结构，明确任何需要完成的工作。最好把这些事情列一个计划文档，当你着手想完成博士毕业任务的时候。当然，最好每周都要计划好。如果终点在望，你会发现动力会回来-就像在一下地下洞穴隧道里行走，虽然会撞到了岩石墙，但可以看到光在洞穴隧道的尽头。这些感觉是如此自然-几乎我及每个我认识的博士都经历过！另外一种情况就是所谓的沉没成本谬论，特别是当一个人由于先前投入的资源（比如时间、选择成本等等）而继续一种行为或努力时。总的来说，获得学位为一个人开辟了新的发展途径，因此ta值得为长期利益而遭受短期痛苦也是应该的。然而，如果开辟的其他道路不值得那个人去牺牲，那么就减少ta的损失，停止付出更多的无效投资。也许，退学并不是什么太坏的决定。要优先考虑好读博和生活的平衡，因为从长远来看，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会让人博士毕业更富有人生的经验，因为即使博士毕业了，人生道路一样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麻烦。西汉·刘向在《战国策》里有说到：“诗云：行百里者半于九十。”对于我们的博士生来说，博士论文可以有两种类型：完成的和未完成的。而如果出现了读博倦怠期，那么就要努力地想办法挺过去了，顺利毕业。不能让读博越来越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应该像我国东晋顾恺之倒啃甘蔗那样，渐入佳趣。
资料来源于https://www.insidehighered.com/news/2015/04/22/berkeley-study-finds-high-levels-depression-among-graduate-stud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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