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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青青同学在学校现代分析与计算中心开展公元21年王莽新朝时期的文物科学分析!
发布时间:2021-04-30

穿越两千年,扫描一瞬间


还以为能和两千年这种词挂钩的只有我说的话写的字。

待在红外分析的实验室做测试助理,一般面对的都是煤、柴油、高分子等。这些东西大多数都是黑黢黢、灰黢黢的各种粉末或者颗粒,装在同样充满了科研气息的试样袋或离心管里,等待着被红外线做一个全身扫描,然后靠着不同的吸收能力,变成一条象征着身份的曲线。偶尔会有一些有意思的样品,比如像极了玫瑰颜色的黏土状物质,和作为背底的溴化钾一起被磨碎在玛瑙研钵里,白雪里夹着红蕊。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是药房里每天听着老板耳提面命的药童,又或者是正在往浴盐里添加香料便于出售的商人。东方和西方拿着研钵的人在此刻都降临在同样的器具上,我把压片成半透明状的试样举起来,透着光,看到的是像春天一样的浅粉色。

春天,千百年来都是一样的来临。也许悄然而至,也许姗姗来迟,它旁观着人类的兴衰从不缺席。谁能说2021年的春天,与21年的春天有多大的差别呢。只是我从未想到,我也有亲手触碰两千年前春天的资格。

新朝,是西汉之后由王莽所建立的朝代,前后加起来不足十四年的岁月,在书上也被叫做新莽。我古代历史从来都只记得个大概,对王莽的印象也止步于印象流的大肆改革,还有茫茫多人物对他的负面评价。得知有机会对一支出土于两千年前的簪子进行红外测量,自然是忙不迭去搜了那一段历史。公元9年到23年,短短的时间里,是生活在那段时间里的人曾经度过的14个春天。

文物送来的过程没有我想的兴师动众,只是一个同样是学生的人抱着底部垫有泡沫的收纳箱。我和老师的手心藏在手套里出汗,看着那支簪子从试样袋里被取出来。

远比我想象的要精致。在一开始模糊的图片里以为是木质松散而分条的尾部,亲眼所见才发现是工艺分割成了细齿梳一般的造型,切口端正均匀。实习的学生描述着他想象里这不该是木质而是角质的想法,我看着他手里簪子更厚更宽的那一段,隐隐在阴天也能看到暗橙的光,好像是琥珀的颜色,从深海一般的屏障之后透出来。 

一开始自然战战兢兢不敢去碰,放置和挪动都不肯上手。簪子颇长,放在红外仪器里只能说是勉强,全靠对角线的长度支撑,还要颤颤巍巍地弯出一个弧度。我看着胆战心惊,直到专业人士用酒精棉球很是大喇喇的擦了擦准备测试的部分,原本大概是凝结着一层灰尘和油脂的地方被洗耳球吹干,两千年的时光就被这么揭开,露出了底下似玳瑁似犀角的纹路。我和他都兴奋起来,他兴奋地是这很有可能是这种装饰工艺的源头,我兴奋地是那我是不是可以上手了。

本来是不敢的。但当他又拿出来另外两支木簪也要测试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 

隔着手套拿在手里几乎没有重量,手感大概也跟一根光滑的木片没什么差别。专业人士看着红外光谱里代表着有机基团的峰双眼发亮,而我看着木簪上翘起的漆皮,辨不清它的颜色。

 

可谁又能说两千年前没有这样的一个瞬间,有人这么端详着曾经光鲜亮丽的它,准备戴上走进一个春天呢。